脚踏下来,九婶不等朝华称呼,先叫她:“三姑娘来了。”

“九婶近来身子如何?”朝华微一点头,车后自有丫头提上礼物,她提裙迈过门坎,“保哥儿这些天可好?这事多赖九婶劳心。”

九婶只是个五服中的虚称,她四十来岁的年纪,一身蓝杭绸衣裙,乌油油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,插着一金二银三根簪子。

九婶虽居乡间,也是秀才娘子,家里用着丫头小厮。

笑眯眯冲容朝华点头:“三姑娘这说的是哪儿的话,大夫人吩咐要办的事儿,我有几分力就要出几分力,哪能说劳心呢。”

孩子已经在九婶家里养了三四个月了,刚抱来的时候头大身子细,小手上还长着冻疮。如今不仅养得白胖,手上的冻疮涂了一个春天的药,不细看也瞧不出来了。

“对外话还没挑明,可乡里人又不傻,原来选人的时候就露了风声出去,要不是进了蚕月,门坎都要被踏破了。”

“你九叔可没少落村人埋怨!”选了这个,就丢了那个,乡里乡亲的,面子上难抹平。

容朝华微微一笑:“九叔九婶辛苦,家里都是知道的。”

九婶的嘴便咧得更开了,她一路进来,眼睛都离不开朝华的脸。

见朝华身量又高了些,这模样这气度……

看得九婶心里头叹,她能帮着挑孩子也知道些内情,年年大祭三夫人都不来,偶有一回是姨娘跟来,九婶一看就知那姨娘是个绵里针。

偏男人们个个都跟瞎了眼似的看不出。

江南民宅再大,几步路也到了后厅,后厅里一个大孩子正领着个小孩子出来。

小男孩戴着虎头帽,穿着虎头鞋,小脸圆墩墩,抬头看见朝华,咧开了嘴颠颠跑过来。

那个大孩子在后面张开手,护着他不让他跌倒。

朝华一弯腰把保哥儿抱了起来:“保哥儿还记得我呢?”

这个小名是大伯母给起的。

保哥儿咧开嘴笑,大眼睛一弯,小米粒似的牙全咧给朝华看,他把脸靠在朝华的肩窝里,轻轻叫她:“姐姐。”

九婶哈哈笑了:“三姑娘再听听他第二句要说什么?”

保哥儿第二句说:“糕糕。”

甘棠芸苓全都笑出声来,芸苓赶紧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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